砰砰砰—
悶重的砸門聲吵醒了睡下還不到兩個小時的蘇阮。
她揉着惺忪的眼睛，從床上起來。
還沒走到門口，房門猛地被推開，門板撞上她的鼻子，她疼得後退踉蹌了半步。
門口衝進來一個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婦女，聲音洪亮開始呵斥—
「蘇阮，洗手間的熱水器，你是不是又沒關？」
中年婦女是蘇阮的嬸嬸—趙素萍。
蘇阮揉了揉發疼的鼻子，說起來，她也記不清了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她在便利店上的都是夜班。
晚班結束，蘇阮回到家時，天都亮了。
她累得快沒了意識，囫圇洗了個澡，就躺回房間睡著了。
趙素萍見她不吭聲，更加來了計較的勁，提高了音量說道—
「你爸媽出事，你家房子賣了，要給你媽治病，我們看你可憐，發善心，收留你，你倒是一點都不心疼我們，還糟蹋我們的錢。」
蘇阮大三那年，父母出了車禍，父親當場死亡，母親重傷，肇事者逃逸。
因為要籌集母親的手術費，蘇阮變賣了家裡所有的家產，還借了一些高利貸，好在手術救回了母親一條命，但母親成了植物人。
因為要照顧母親，蘇阮休了學，沒有大學文憑，她只能在一家便利店打工。
她基本都是值晚班，工資會高一些。
蘇阮蒼白消瘦的臉上浮上一層慌張無措—
「嬸嬸，我沒有，我早上回來太累了，不記得有沒有關了！」
趙素萍嗤笑了一聲，叉腰說道—
「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開了熱水器，冤枉你？」
蘇阮忙擺手解釋—
「我沒有這個意思。」
趙素萍哪聽她說，彎腰，拍了拍大腿，就開始哭訴—
「我真是命苦啊，嫁進你們蘇家，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，給你們蘇家當牛做馬，還要看人臉色過日子。」
蘇阮看着趙素萍情緒激動起來，忙要扶起趙素萍。
趙素萍推開她。
她雖懷着孕，但是一身蠻力，將蘇阮推出去老遠。
不一會兒，趙素萍的哭喊聲引來了丈夫蘇明建。
蘇明建急匆匆跑進來。
趙素萍氣焰更加囂張起來，哭聲更加凄苦—
「這日子沒法過了！」
蘇明建看了一眼蘇阮，蘇阮怯怯搖了搖頭。
蘇明建扶住趙素萍—
「我的姑奶奶，你這又是怎麼了？」
趙素萍用手指指着蘇阮，嗓音哭得沙啞，但乾澀渾濁的眼眶沒擠出一滴眼淚來—
「你問你的寶貝侄女啊！她沒關熱水器，我好心提醒她，她倒是扮起可憐相，說我冤枉她。」
蘇阮有苦說不出，她不想讓蘇明建為難，話到了嘴邊，還是咽了下去，悶下頭，立在原地。
蘇明建看向蘇阮，露出為難的神色，暗暗嘆了口氣，說道—
「阮阮啊，你過來和你嬸嬸道個歉。」
蘇阮愣怔了片刻，艱難邁開步子，走到趙素萍的面前，彎下腰，說道—
「嬸嬸對不起。」
趙素萍轉身掐着蘇明建—
「好啊，你們蘇家人聯合起來糊弄我！我冒着生命危險，給你們蘇家續香火，你就這麼對我？」
趙素萍肚子里找人看過了，是個男胎，仗着這個，她越發有底氣。
蘇明建不敢躲，只得忍着疼，說道—
「我的姑奶奶，你到底想怎麼樣？」
趙素萍停了下來，看着蘇阮說道—
「我肚子里的孩子快要生了，總要騰出來一個嬰兒房吧！再說，蘇阮都22了，憑什麼還要我們養着。」
蘇明建忙說道—
「老婆不急，不還有幾個月嘛！嬰兒床我都做好了，到時放我們房間，阮阮現在工作不穩定，掙的錢都拿去交醫藥費了，哪還有錢交房租。」
趙素萍瞪了蘇明建一眼—
「蘇明建，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，她和我肚子里的寶貝兒子，你選一個！」
蘇明建想息事寧人，湊到趙素萍耳邊小聲說道—
「這房子，好歹也是大哥買給我們的。」
趙素萍急紅了臉，一頓炮轟—
「咋的了，她爸送給我們的，就是我們的了，她爸還能從棺材裏爬出來，和我們要這房子！」
「你也不想想，要不是你當年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了你哥，他後來能發達起來？這房子就是我們該得的。」
房子這事，蘇阮還是頭一回聽說。
趙素萍對她說話，向來夾針帶刺，冷嘲熱諷。寄人籬下，蘇阮不想讓蘇明建為難，向來都是忍了下去。
但趙素萍對蘇啟華不尊重，蘇阮還是開口維護道—
「嬸嬸，這房子，我不會同你們爭什麼，你怎麼說我都可以，但我爸人走了，還請您不要對他說那麼難聽的話。這段時間我確實拿不出錢出去租房子，等您生完孩子，我一定搬走。」
趙素萍自知理虧，氣焰消了幾分，說道—
「你那個男朋友不是厲家的人，大戶人家，還能缺你房子住。」
她說完，鼻子哼出一聲，一臉不甘心，諷刺道—
「我家珊珊，江大的法律系高材生，長得漂亮，氣質又好，都沒你命好，釣了個金龜婿。」
剛叨叨完。
門口，蘇芸珊就從門口走了進來，繃著一張小臉，聲音柔聲細語—
「媽，一大早，您吵吵什麼呢！」
趙素萍立馬換上一張笑臉，心疼說道—
「哎呦我的心肝寶貝，把你吵醒了！還不是你姐又忘了關熱水器，浪費錢，我說她兩句，就不得了了。」
蘇芸珊看了一眼蘇阮，眼神間掩着高高在上的倨傲，表面還是為蘇阮說話—
「媽，我們家也不缺那一塊八毛的，都是一家人，姐姐現在有困難，我們自然應該幫幫她。」
趙素萍摸了摸蘇芸珊的臉頰—
「我們家珊珊啊，人美心善，怎麼就遇不到一個有錢的好男人！」
蘇明建插嘴道—
「珊珊不是要去厲氏集團面試了嗎？那裡都是青年才俊！」
蘇芸珊一臉嬌羞—
「我還沒去面試呢！」
趙素萍看着蘇芸珊一臉自豪說道—
「還能有人比我家珊珊條件好，你鐵定能進去。」
蘇芸珊推開趙素萍，說道—
「媽，你們先出去吧！我和姐姐說幾句話。」
趙素萍點了點頭，回頭瞪了蘇阮一眼，拉着蘇明建走了出去。
蘇芸珊關上房門，轉過身來，耷拉下一張臉，說道—
「姐姐，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！」
